班霍夫大街上大大小小的銀行有二百多家，再算上那些掛著各種各樣招牌的商店和飯店，沒人知道裏頭藏著多少間諜和各國政府的眼線，也沒有人知道哪些店家本身就是一個諜報機關。

離事先約定的交易時間越來越近，看似平靜的街面上卻暗流湧動。趙誠非常確信，美國人、英國人、瑞士人、德國人怕是都已經就位了，那些高樓大廈後頭說不定還藏著一些不知名的人物，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，街道上立馬就會槍聲大作。

眼皮跳的厲害，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。趙誠呆在觀察點裏，一刻也不敢放松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街道上往來的行人，就在幾分鐘前，他又認出了一處蘇黎世警方的暗樁，這貨隱藏在街邊的垃圾箱裏，估麽著是到了下班時間，這才從藏身的地方爬出來，忒是盡責了。

算上之前發現的那些可疑人物，自己跟前小巷子裏，還在堅持“加班”的好漢湊一桌麻將已經有富餘。在這種敏感關頭，低估任何對手都是取死之道，只有盡可能的把各種細節問題弄的更周全一些。

趙誠強打精神，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，連吃飯時都不肯離開觀察口，拿個勞模的稱號都不為過。老虎和黑山倒是非常輕松，一個輕聲哼哼著小曲，另一個居然擺弄起了茶具，全然沒有大戰來臨的緊迫感。

老虎之所以淡定，那是因為除了手頭那支狙擊步槍以外，他在樓下車子裏還藏一挺KE7式啟拉利輕機槍。

這還是上回在Au Gust餐廳門口圍觀瑞士軍警清繳“恐怖分子”時弄到的戰利品，虎爺秉承賊不走空的處事原則，趁亂撿起來藏進了書店後頭的雜物堆裏。因為擔心火力不足，昨天夜裏他背著趙誠他們把機槍給悄悄取了回來。只要有這寶貝在，老虎有信心能抵擋一個步兵排的進攻。

黑山也揣著私貨，他的背包裏藏著一具日造擲彈筒、四枚催淚彈和四枚噴嚏劑。從緬甸背到印度，從印度背到蘇黎世，一路上費了老大功夫。催淚彈和噴嚏劑的殺傷力都不大，但真要打到人堆裏，那些沒經歷過大場面的軍民人等都會被嚇的四處亂竄，用來制造混亂，效果比定時炸彈這些殺傷性武器要好的多。

看看手表，離著預先約定的交易時間就剩下三十分鐘了。趙誠略作思索，決定做點什麽，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。他吩咐黑山開車去之前選定的一個公共電話亭，通知德國人去egelinCo銀行的保管箱內取一份文件，東西到手後立刻坐火車去伯爾尼。

兩年前，巴迪托爾先生讓人在銀行租用了一批保管箱，其中一些是作為情報交接點的，如果於璐有什麽不便通過電臺傳達特殊指令，那麽其中的一個保管箱就會被啟用。剩下的那些作用各不相同，有的是被當做武器或者小物件的貯藏點，也有的承擔著“誘餌”的作用，裏頭存儲著一批偽造的文件，萬一信使被捕或是遇到了麻煩，那些文件將幫助他們爭取到應對危機的時間。

趙誠啟用的這個保管箱就是個“誘餌”，藏鑰匙的小旅館在聖彼得教堂對面，離班霍夫大街只有五分鐘的路程。如果足夠幸運，至多半個小時，就能明白盟軍在德國人身後到底布下了多少眼線。

事情的進展遠比趙誠預想的要快，黑山回到觀察點不久，egelinCo銀行那邊就熱鬧了起來。從望遠鏡裏可以看到，幾個德國人剛拿著文件袋走出銀行大門，那些隱藏在四周的槍手們便動手了。

槍彈橫飛、血肉四濺，好在槍手們用的都是無聲手槍，場面雖然血腥，但是對街面上行人的影響並不很大，就連遠處巡邏的瑞士軍警都沒被驚動。

德國人那頭也是早有準備，銀行門口剛剛開打，幾輛轎車載著增援力量就趕到了現場。標志性的瓦爾特K，除此之外，他們居然還用上了蘇聯造的波波沙沖鋒槍。七十發的彈鼓在近戰中無疑占盡便宜，盟軍那邊派出的槍手們腹背受敵，轉瞬之間便落了下風，除去個別命大的幸運兒，其餘人員幾乎盡數橫屍當場。

槍聲大作、場面失控，加入戰團的人越來越多。盟軍和德國人很快就把低調行事的原則拋在腦後，安排在街面上的槍手，隱藏在樓宇店鋪中的狙擊手，肆無忌憚的用各種武器收割著人命；瑞士軍警也是一樣，一挺挺機槍打的跟爆豆似的，連裝甲車都開了出來……

趙誠他們三個倒是沒有摻合到混戰中去，千裏奔波只為財，如果想打仗，等回到國內，上百萬的鬼子漢奸在那裏擺著呢，何必和一幫西洋大鼻子鬧騰。

不過哥仨也沒閑著，槍聲一起，班霍夫大街上隱藏著的專業人士可就暴露了大半，且不管他們是那一頭的，多做些記錄準沒錯。老虎負責尋找狙擊手的位置，趙誠負責觀察槍巷子裏動靜，黑山則在記錄街面上那些可疑的汽車牌照，前前後後也就三兩分鐘的樣子，收獲居然超過了之前幾天的努力。

“差不多了！”趙誠低聲說道：“黑山，你馬上去街對面的電話亭知會德國人一聲，讓他們立刻向共管賬戶匯款，然後再打個電話到蘇黎世警察局，就說在火車站後頭發現了幾個可疑人物，每個人都拎著小提琴箱子，正開著汽車向飛機場那邊去。等打完電話，你就在汽車裏呆著，隨時準備撤退。老虎，你負責警戒，等德國人到銀行以後，註意觀察巷子裏可疑的車輛，如果情況不對，立刻開槍示警，阻止他們向銀行靠近。”

四家銀行一共開設了一百二十個共管賬戶，按照VI客戶的待遇，德國人完成跨行轉賬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。等三分之二的貨款到賬以後，就可以讓德國人用他們掌握的賬戶密碼來交換鎢砂存放地點了。趙誠估計，只要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不出什麽大問題，這次鎢砂交易就算是成功了大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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